民以食为天,说到吃的,任何人恐怕都无法无动于衷,特别是我们这些食品系的学子,20多年前,系里一位老师还曾谆谆教诲:“食品系的人,就应该比别人会吃”。这句冒着浓浓“烟火味”的话,令我记忆犹新,而杭州商学院时代的饮食记忆,同样令人难以忘怀。
民以食为天 百事食为先
1997年9月12日,我独自乘坐绿皮火车来到杭州,在接车的广西老乡和95级的师兄的帮助下,抵达了杭州商学院,办完了新生报到的各项手续。下午5点,随着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声,我明白,大学的第一餐饭开始召唤我了。经过咨询,我摸清楚了食堂的位置——就在我所住的1号男生宿舍楼的正对面,共有两层,按序号排列,分别是一食堂至四食堂。在这四个食堂的旁边,还有一栋两层小楼,装修的档次明显高出一筹,名曰“胜兰苑”,在那个年代,已属校园里的“豪华餐厅”,需要“开小灶”改善伙食的,可以在那里就餐。
在宿舍把三七分的头型再次梳了一遍,我穿着拖鞋,揣着一张绿白相间、上面印着“杭州商学院就餐卡”几个字的IC卡,拿着同样印有“杭州商学院”几个字的搪瓷碗,奔向了离我最近的四食堂。四食堂是一个传统的食堂设计,有一排约十来个打饭菜的窗口,荤菜都是2-2.5元一份,素菜是1元一份,汤是免费的。靠近食堂大门的一侧,有一排存放个人餐具的柜子。不过,“高高树上结槟榔,谁先摘到谁先尝”,双眼所及,已经没有空余的柜子了,基本都被老生和早一些来报到的新生上了锁,宣誓了“主权”,像我这种报到来得晚的,只能老老实实做手部运动,每天把餐具拿回宿舍存放了。由于当天的体力消耗有点大,我决定犒劳一下自己,非常“土豪”地打了两荤一素三个菜:一个蒸鸡腿、一份番茄炒蛋、一份青菜,开始了我在杭商的第一餐。狼吞虎咽之后,感觉鸡腿咸淡适宜,腌渍入味,番茄炒蛋也恰到好处,大学的第一餐饭还是留下了不错印象的。当天晚上,几个老乡来到我的寝室,给我面授机宜:这几个食堂只能管饱,要想管“好”,就得动动脑筋,这句话,后来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,此处暂且不表。
说了晚餐,不得不说早餐。作为“米粉之乡”——广西出来的人,习惯了早餐是吃一碗热气腾腾、有荤有素的米粉,然而在当时的学校里,是没有这种东东的,米粉这种食物,在整个杭州都不多见。学校食堂的早餐只有豆浆、油条、稀饭、包子、馒头等。一名老生曾充满深情地告诉我,大学食堂里的肉包子是最有特点的食物,所有的大学都一样,至于具体原因是什么却闭口不谈,等到我亲口吃了一个才明白过来:原来这肉包子,皮子硬不说,咬第一口不见肉,咬第二口还是不见肉,再咬第三口,肉不见了……这样的包子,也不能说一无是处,最起码是有助于锻炼我们口牙和肠胃的咀嚼消化能力的。
当然,食堂里的早餐,也有好吃的,如胜兰苑里的骨头粥,肉香扑鼻,咸淡适中,闻一闻精神百倍,吃一口全身舒泰,以至于多年以后,自己想“复制”一下都还原不了那个味道。此外,正餐供应的菜肴中,油炸大排、卤制大排、狮子头,腊鸡、素鸡、豆腐干等,至少在我看来,味道口感还是相当不错的。中国有句俗话,众口难调,作为一个几千上万人的学校,每个人的口味和饮食习惯都不一样,总会有人说食堂饭菜不好吃,因此,要想把食堂办好,也不是件容易的事。不过,或许当时学校也是出于好心,为了让同学们保持好身材,管理好体重,采取了不为人知的“食疗”管理新技术,饭菜整体都在控制“油水”,所以绝大部分男生都是精瘦精瘦的,没什么赘肉,站起身来玉树临风,像一棵松;跑起步来身轻如燕,像一阵风。更值得称道的是,每逢重要节日,学校都会给学生加餐,如中秋节会给大家发月饼(貌似就是我校食品系的食品厂自产的),国庆节还会加“大菜”。1997年的国庆节,我第一次领到了加餐的餐票,拿着这个餐票,可以在食堂窗口免费领4-5个大菜。当天一到饭点,整个宿舍楼像暴动了一样,大批男生从楼上以刘翔般的速度直冲食堂,某些人在体育课100米考试时都没跑这么快过,着实令人瞠目结舌。激动之余,同寝室的两个兄弟生怕菜太多,一个碗装不完,直接拿了两个搪瓷碗去食堂,领了菜,面带笑容地狼吞虎咽之后,那副志得意满的神态表明,“这下发达了”。类似这样的好“滋味”,多年之后想起,仍然回味无穷。
食堂,是4年的大学生涯中除了寝室和教室之外,我们跑得最多的场所,日复一日、餐复一餐地在这里解决,总会有感觉枯燥的时候。不过,食堂除了能解决“五脏庙”的基本需求,还是学子们谈人生谈理想,增进感情的一个重要平台。据说某系一哥们,就是抓住在食堂的饭桌上,为数不多的和心目中的“女神”共进晚餐的时机,表白而获得成功的。
除了食堂,学校里的几个杂货店,也供应一些小食,如1.5元一杯的贡丸汤,里面只漂着两颗贡丸,外加一些香葱和芹菜末浮在面上。到了寒冷的冬天,学校东门外面卖的番薯(部分地方称之为红薯)糖水,是驱寒的好东西,一口冒着热气的糖水下肚,整个人的脸色也变红润了,身体也不抖了,说话也有条理了。
众里寻味千百度 却在烟火阑珊处
如果说,在那个年代,所有的大学食堂里,都是千篇一律“基本不动摇”的菜谱,那校园之外的“菜单”就丰富了许多。经过一个月的大学生活,基本尝遍了食堂百味后,我也明白了此前师兄说的意思。由于学校食堂下午4点多钟就开始供应晚餐,我们吃晚餐的时间也比较早,以至于到了晚上9点之后,肚子又开始闹起了“革命”,个别还在“长身体”的汉子,更是被半夜饿醒。因此,校门外的长长的几条“美食带”,是商院学生党的真爱。在学校西门外的学院路上、东门的教工路上、北面的文一路上,有很多做餐饮的门面。早上,有专门做煎饺、锅贴、包子的面食铺,还有做4块钱一碗“菜肉面”的面馆,到了中午和晚上,更多快餐店也开始营业。而夜幕降临、路灯初上时,每天当中最为期待的美食也开始出炉,学校周边的路上,都飘荡着浓浓的烟火气:卖梅干菜饼、鸡蛋煎饼、砂锅粉丝、炸里脊肉的流动摊贩处,被里三层、外三层的杭商学子包围,望着滋滋冒油、香气扑鼻的美食,许多人吞咽着口水排队。1元钱一个的梅干菜饼,1.5元一个的鸡蛋煎饼,4元钱一碗的砂锅粉丝,五毛钱一串的炸溜尖,一块钱一串的油炸里脊肉,向我们张开了诱惑的双臂,等待着我们一饱口福。除了流动摊贩,装修得更上档次的“西部肥牛”、“巴西烤肉”、价格比较亲近我们这些学生党的“华萃快餐店”、学院路与文一路路口的“唐尧记”桂林米粉店也是人头攒动。如果再走远一些,穿过翠苑四区,还有“金华砂锅”、“一品砂锅”等一大波餐馆,也在向我们散发着垂涎欲滴的“诱惑”。一旦某位同学有了喜事和大事,这些馆子就成为我们打牙祭、改善伙食的选择。就着一瓶1元钱的“西湖啤酒”下肚,嘴里嚼着香干肉丝,还抽着1.2元一包的“西湖”香烟,大声地胡吹海侃,在那一刻,“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”…….等到酒足饭饱,众人志得意满地回到宿舍,开启晚自习或是睡眠“大业”。
当然,吃别人做的是一种味道,吃自己做的,就更别有一番滋味。身为食品系的学子,怎能远离食品?大三开始,我们陆续学习了专业课程,这当中就包括了肉制品、饮料、糖果、焙烤食品的工艺学,借着做实验的机会,也陆续做了火腿肠、蛋糕、糖果、红烧肉等食物。每当下课时,老师总会善解人意地说,这些实验材料已经完成了使命,为避免浪费,大家可以拿回去做个纪念。兴奋的我们,充分发扬了“浪费可耻、节约光荣”的优良传统美德,每次做完实验,众男生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打好包,身着白大褂,提着袋子往宿舍奔走,以便以最快的速度把实验品装进肚子。那个时候往往是晚饭时间,一路上,由于包装袋过于简陋,食物的香气总是会从袋子里飘散出来,引来外系熟人的觊觎和窥伺。猛然间,一种身为食品学子的浓浓的自豪感油然而生,仿佛高了他人半个头,腰杆也挺得更直了……
我们这样属于名正言顺“自己动手丰衣足食”,而少数学子,为节约成本,又为了改善伙食,悄悄地在宿舍里“开小灶”。那个年代,功率稍大一些的电器都是无法在宿舍内使用的,因此,想改善伙食,要么是从外面采购熟菜回宿舍,要么就是偷偷地用煤油炉自己操刀,这样的“骚操作”,在当时是违反了校园规定的,但又是深受不少人喜爱的。一些寝室甚至锅碗瓢盆炉、油盐酱醋酒样样齐全。1998年元旦前,我们宿舍7人为辞旧迎新,在宿舍里举办了一次聚餐,并邀请了班上的若干女同学一起参加。由于兴奋过度,乐极生悲,睡在下铺的天津兄弟误把煤油当成了啤酒“一口闷”,结果当晚紧急送往医院去洗胃。事后,天津兄弟总是带着幽怨的眼神看着胡乱摆放煤油瓶的安徽“兽医”(那时食品卫检专业由于要学解剖学,被我们戏称为“兽医”专业),因为就是这位安徽仁兄“坏了他和女同学增进感情的好事”。每每提起,总是令我们捧腹大笑。95级的一个老乡兼师兄在毕业前,把他的珍藏——一个煤油炉交给了我,郑重的表情就像是某武林门派的大师兄,为了不让门派绝学失传,在抓紧一切时间给师弟传授。当然,这个炉子,在我毕业后,又传给了某师弟……
20年过去,沧海变了桑田,西子换了妆颜。杭州商学院已升格成了浙江工商大学,搬到了下沙。而学校的食堂虽然还叫食堂,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食堂,从后来的师弟师妹们的反馈信息得知,食堂早已旧貌换新颜,更为宽敞舒适,菜肴更为丰富的食堂,在滋养着商大学子。新校区外,已不见了当年的“烟火”味,梅干菜饼、砂锅粉丝、炸里脊肉、华萃快餐等等“美食”印记,已随着当年的青春飘去,取而代之的是新时代里浙商大的新“食”代。
新时代里的新“食”代,有何变化?或许,只能等到我们在母校重逢的时候去品味了。
校友简介
黄春光,食工972班,广西柳州人,现任柳州市广播电视台时政新闻部副主任兼《柳州新闻》制片人。